突然想起了雪。
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,12月悄然地向我們邁進。至現在,已經來臨。與其并肩的便是那入骨的冷空氣。
我朋友說,她那邊下雪了,不大,但是異常的冷,比去年冷很多。
去年……
那時我還不在這里。
蒼涼涼的天,白茫茫的地,空蕩蕩的街道與我隔著一層玻璃。那只大白糯團子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了一體,可它作為街道上唯一的活物,依舊是很顯眼的。
我從沒注意過有哪一只狗狗會像它那樣,睜著濃色的眼睛,連眨眼也舍不得;雪映在眼里,那光竟和淚花極像。它沒有鬧,很乖順地趴在雪上,四處張望著,應該是在等待什么。
它會冷的吧?
它似乎是迷路了,或者,它的主人承諾過會到這里找它。可能在之前,有那么一只狗狗歡跳地跟在它的主人身后,軟軟的爪子踩在軟軟的雪上,直至主人蹲下對它說了什么,直至主人留下逐漸遠去的背影,直至它看不見主人也嗅不到主人的氣味時,它知道自己該呆在原地不動了,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了,他意識到好像只有他自己了……
它獨自,它很冷吧?
雪沒有在落,可是寒風依舊在吹。夜沒有至,可時間依舊在流逝。
后來,雪開始飄漫了。那只大白糯團子突然站起來了,它吐出了紅色的舌,眼里映著地上的血和空中的花。它奔向重新出現的主人,應當同他們曾經無數次游戲那樣,歡快,喜悅,興奮。
雪還在下,一粒一粒,一層一層,融進地上的雪里。天很白,地很亮,我和街道隔著玻璃。
他們回來了。
我打開門,忘掉了那層玻璃。他們走進屋,無視了門外的雪。我關上門,隔絕了冷空氣。
“很冷嗎?”我問。
爸爸只是笑笑,轉過身不打算說話,卻不知怎的,轉身說:“不冷。”
現在想來,那是的確沒今年冷。
媽媽已經在廚房,爸爸自然要去幫忙。我聽到爸爸說魚要腌過,媽媽說她不會,爸爸就讓媽媽在一邊看著。然后媽媽走了出來,給我吐槽爸爸買菜時自作主張還不懂得挑菜……
今年呢?他們此刻是否有再一邊在互相吐槽卻又一邊默默協作?是否有再誰有空誰洗碗筷?是否有再各自斜靠在椅子里同時商討著明早的伙食?
我無從得知。
今年的冷空氣變本加厲地在各個角落彌漫,雪沒有來,化在了空中。我想起了糯米團子和它的主人。
我和那條街道,和地上的雪,隔著上千里外的一層玻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