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我第一次好好看她,脂粉涂抹下的臉,竟然那樣好看,若將眼角的皺紋抹去,便是她年輕時的模樣了吧。可她留給我的,總是只有一個簡單的背影而已。
夏不炎
幼時她常年在外務工,一年亦或是兩年才能聚在一起十幾天,我便不喜歡那時的她,她對我的好,也都被冰封在了心間。
五月的陽光,暖暖的打在身上,舒服極了,屋外的鳥兒為我唱起了生日歌,我就在那婉轉的歌聲里醒來。
她的生日祝福總來自那通冰冷的電話,電話中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嗓音,總能勾起我對電話那頭的遐想。如果她在我的身邊,或許她會早早的起床,然后系上她的花圍裙,做一晚香噴噴的“長壽面”,接著輕輕的拍拍賴床的我,喚我起床。當一切都準備就續可以切蛋糕時,她一定會幫我插好所有的蠟燭,整間屋子將只剩下那昏黃的燭光。
然后,或許我會看到燭光里的她。
她的眼角竟然有些皺紋,臉上的斑點也若隱若現,發絲上不知幾時染上了些許風霜的顏色,可她的嘴角,卻奇怪地上揚著。那縈繞在耳旁的歌聲,還有點沙啞……
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一把奪回我的思緒,電話那頭的人兒終于有了掛電話的想法。那沙啞的嗓音停住了,接著電話里傳來“嘟”的一聲,可窗外的鳥兒卻沒有止住自己的嘴巴,它們三言兩語的說著,似是在嘲笑我只能夠想象她在的樣子。后來,期待,便埋在了心間。
窗外的風夾著陽光吹進我的衣袖,涼涼的,我趕緊關上了窗戶。
春漸暖
初中以后,她在家的日子開始長起來,因為我住校的原因,我和她的交流依舊很少,而且,我們談得最多的,還是我的學習。
歌詞里說“愛就像藍天白云晴空萬里,忽然暴風雨”與我而言,考得好是藍天白云,考得不好就是暴風雨。雖然她從不打我,可考得不好時,我總能從她的眼神里看到許多的失望。
初中老師曾告訴我們,每一個人就像每一朵花一樣,有屬于自己的花期,有的人花期來早,有的花期完,只要我們努力,花期總會到來,我們要珍惜自己的花期。然后我就恐慌了,花期開始在小學三年級的我以后肯定特別笨吧。
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她,可話還沒說完自己卻已帶上了哭腔。
她只是頓了頓,然后輕輕地撫著我的背,緩緩的說道:“學習這件事,我只希望你能夠努力,以后不讓自己后悔,”我就耷拉著腦袋站在她的旁側,聽見她輕聲的呢喃,“沒事的,沒事的。”
那聲音很輕,卻又很重,它悄悄地落在我的心頭,心間的冰墻,有了一絲裂縫。一株幼苗從那里竄出頭來,頭頂是一片藍天白云,還有陣陣暖風拂過。
冬不寒
那年冬天,我染上了皮膚病。每天都要抹藥,于是,我成了個半走讀的孩子。
冬日的風,格外刺骨,冬日的水,也格外的涼。
每天6:40左右父親騎著小電動車載我去學校,放學已是8:00,每當我慢悠悠的收拾好書包和朋友們有說有笑地踱出校門時,總能看到父親在路燈下沖我招手。
回到家中,她總是從鍋里把菜端出來,像是守小孩子一樣的守著我吃。等我從樓上找好衣服時,她已替我調好了熱水,每次我洗的差不多的時候,她總是會出現,然后小心地幫我把藥膏抹上。她的手很涼很冰,還有點紅腫,像是在涼水中泡了許久。我想起了我昨日換下的衣服。心底的冰墻開始坍塌,那一片片冰塊,似那爐中的中藥一般,一點點散開,一點點溫熱,最終沸騰了起來,“咕咕”冒著小泡。
那株幼苗在這冬天里開出了它的第一朵花,那個冬日,不再嚴寒。
母親已許久未曾化妝,那日的妝很淡,卻也格外襯她。她一眼找到了被學生和家長淹沒的我,我們一起挽著胳膊,朝我的教室走去。
幼時的母親,是一個忙碌而又虛幻的背影,來去匆匆,飄忽不定;而年少時的母親,是一個溫暖而真實的背影,立在我的身前守護我,不曾離開。
指導老師:蘭燕老師